唯一的辦法，就是重新挑選前頭人，清商部除了秦蒻、那蘭提、陳曼云三人，幾乎找不出一個可以領舞的人。

前頭人不僅要有舞蹈天賦，而且容貌還要出場，要在一眾舞伎之中脫穎而出，給人一種鶴立雞群的感覺，否則湮沒舞群之中，和尋常舞伎沒有兩樣，還叫前頭人嗎？

最重要的一點，就是心理素質夠強，不能憷場，畢竟是在御前演出，又是接待宋朝使臣，任誰心里都會有些忐忑。

秦蒻受過專業訓練，那蘭提天真爛漫，天不怕地不怕，陳曼云一心要往上爬，有心要在御前顯露，她們都沒有這樣的問題。

可是換成其他舞伎，總是有些力不從心。

路一鳴暗暗頭疼，不停地喝酒。

但見教坊使崔大海出現在了大廳門口，教坊的最高領導一直都是宦官，崔大海現在還不是內侍監，身后跟著宴樂部的科頭牛世平。

路一鳴和陳娉娘對望一眼，就算他們不向教坊使反映，牛世平也會向教坊使反映。

“見過教坊使大人！”

“嗯，都起來吧！”牛世平小心翼翼地攙著崔大海坐上廳上擺放的一張大榻，仿佛他半身不遂似的。

“路一鳴，御前演出的舞蹈準備的怎么樣了？”

路一鳴冷汗涔涔：“已經準備停當。”

牛世平一聲輕笑：“路大人，我可聽說，你們清商部的前頭人相繼出事，可選出新的前頭人了嗎？臨陣易帥，可是很不吉利的。何況，如此倉促選出的前頭人，能夠勝任領舞的重任嗎？”

“我們清商部的事，就不須牛大人操心了！”

“路大人此言差矣，你以為這一次的御前演出，只是你們清商部的事嗎？這可是關乎我們整個外教坊的榮辱！如果路大人無法勝任，還是趁早退位讓賢的好，免得到時丟人現眼！”

崔大海接過陳娉娘呈上的茶，抿了一口，依舊將茶甌遞給陳娉娘，說道：“路一鳴，這一次的御前演出，不可等閑視之，半點馬虎不得。清商部最近發生的事，我也聽說了，我再給你一天時間，如果你們還沒想出解決的方案，我只能讓宴樂部代替你們演出。”

崔大海親自過來下了最后通牒，說完，起身又被牛世平攙著走了出去，剩下滿堂的舞伎鴉雀無聲。

陳娉娘抓起荊條，就往剛剛挑選出來練場的舞伎身上抽去：“能不能爭氣一點，能不能爭氣一點，真是一群飯桶，人家宴樂部都殺上門來了，你們再不努力，以后就只能被人踩在腳下！”

路一鳴嘆了口氣：“好了，不要難為這些孩子了！”

“科頭大人，要不去找總教習官商量商量？”

“總教習官又不是只管咱們清商部的事，她考慮的是整個教坊的榮辱，又怎么會偏袒咱們清商部？”

“那蘭提當初是總教習官引進教坊，或許可以讓那蘭提出面說服她，讓她再給咱們一點時間。”

“說服總教習官又有何用？最后還不是要聽教坊使的？”路一鳴深深感到絕望，“好了，繼續排演，挑選新的前頭人。”

“教坊使只給咱們一天時間，就算現在挑選新的前頭人，根本不夠時間訓練。”

要知，領舞和伴舞之間的路數完全不同，何況宮廷的白纻舞，是個大型舞曲，其中的變化繁多復雜，這些舞伎沒有受過領舞的培訓，加上天賦不高，一天時間根本無法塑造一個能讓崔大海滿意的前頭人。

“我來做前頭人！”

秦蒻的話，猶如一石激起千層浪，大廳的目光刷刷朝她身上射了過來，秦蒻雙手互握端在胸前，從容地步入大廳，頭上裹的白帛已經摘了下來，額頭左角仍有一塊銅錢大小的疤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