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嬪看了她一眼，見她眼神坦誠地與自己對視，不像是說假話，那身干凈的氣質更不像是在有意討好她。

柳嬪眼中染上了幾分笑意，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，坐了下來，“說吧，你到底是來做什么的？”

虞蕊眨了眨眼：“宮中今日的宴會可真是喜慶，都快趕上過年的時候了。”

柳嬪看著虞蕊，也不請她坐下，聽她這么說，得意地輕哼了一聲，“這都是皇后娘娘一手操辦的。”話語里似乎又帶了幾分羨慕和艷羨。

皇后的位置是她一輩子也不敢去想的，就算是貴妃，她也只是敢在心里奢想一下而已，希望皇上對她是真心的，至少能給她一個妃位。

“皇后娘娘是有什么喜事嗎？”

柳嬪白了她一眼，嘲諷地說：“你是真不知道，還是假不知道？”

“這次的宴會是皇上為了迎接兩位王爺回來準備的，和皇后娘娘沒有關系。”

虞蕊默默地沒有說話，看了眼柳嬪，柳嬪見她看自己，眼神頗為深邃，漆黑一片，看的她心底冒出來一陣涼意，下意識地打了個戰栗，忙將頭轉向別處。

見她沒有察覺出來自己的意思，虞蕊也就放棄了，看來柳嬪也是什么都不知道。

“臣妾還以為是皇后娘娘也有什么喜事，才把皇宮布置的如此喜慶。”回過頭來一想，她才發現這次的宴會不只是她們這些妃嬪，還有許多大臣們也都會出席，真的是舉辦的特別隆重。

最后在有意提醒地說了這句，虞蕊就告退回去了芳華殿。

“皇后娘娘是不是有什么喜事要公布？”回去的路上，明珠一直想著虞蕊對柳嬪說的那些話，不由地小聲對虞蕊說。

喜事？

這話倒是提醒了虞蕊，不過沒等她細想，迎面而來的人吸引了她的目光。

“見過林婕妤。”虞蕊微微行了一禮。

林婕妤穿著一件藍色的束腰長裙，腰間系著一根流蘇墜子，長發挽成盤髻，簪了不少珠釵首飾，臉上略施薄妝，這還是虞蕊地一次見她穿如此華麗的衣裙和裝扮。

整個人看著倒是顯得有些兒精神氣兒了，不像是平常那般柔弱的病態。

林婕妤一開口，那種精神的面貌就少了幾分，輕綿無力的聲音聽著叫人心生憐意：“虞美人不參加晚上的宴會嗎？怎么沒有準備？”

“宴會是在晚上，臣妾等下午再做準備就好。”虞蕊看向林婕妤，沒忍住地問了一句，“林婕妤也要參加？”話里透出幾分關心的意思。

這樣的場合多喧鬧，對于喜歡安靜，身體又弱的林婕妤其實不是很合適，按理說她應該不會參加的。

就算是皇后娘娘那邊名單上有她，她派人去說一聲，皇后也不會說什么，把她放在名單上也只是意思一下而已，去不去都看林婕妤自己的意思。

相信大多數人都會覺得林婕妤不會出現吧。

林婕妤身份特殊，想要見家里人并不和她們一樣難，只要她和皇上或是皇后說，他們肯定都會安排好的。

林婕妤微微笑著點了點頭，“是啊，我從來沒有參加過，所以想去看看。”

“林婕妤小心身體。”虞蕊說了一句，便不再多言，因為林婕妤看她的眼神慢慢變得灼熱起來。

意識到虞蕊的冷淡，林沂芝收回了目光，輕聲說道：“到時候我們一起過去吧。”

“是。”虞蕊應了一聲，微垂下臉，和林沂芝拉開的距離，讓她顯得很疏離。

林沂芝有些受傷，卻也無奈，被含香扶著回了芕華殿。

明珠一直盯著時辰，眼看著申時快到了，便和春梅一起開始為虞蕊梳妝打扮，夏菊在一邊候著，只能打個下手。

虞蕊沒有太注意，她很相信明珠和春梅的手藝，等到一切結束，她看向鏡子里時，禁不住地呆了一下。

肌膚白皙如雪，好的像是上等的玉脂瓊膏，本就不需要多化什么妝，明珠只是將她的眉勾描了幾下，將眉尾拉的更長，甚至有些上挑，那雙本就散發著一股自然的媚意的眼睛就顯得更加勾人了。

唇上上了一層淡淡的粉色，配著她粉色的長裙剛剛好。

朝云髻上簪了兩支玉簪，旁邊還有珠花和金釵，虞蕊看了眼，將右邊的一支金釵拔了下來，覺得舒服了一些。

裙子是新做的，裙面的布料是新進貢的蘇繡，粉色的裙面上繡著粉白的大朵蓮花，開得清新脫俗，花蕊上點綴的深紅又透出些艷麗。

“美人，您看怎么樣？”

虞蕊微笑著點了點頭，她自己都看呆了，怎么會不滿意？

說起來這虞蕊的樣貌和身材還真是好，難怪她只是僅次于她天下第一美人的妹妹虞蓉。

她還真是越來越好奇，她那個妹妹虞蓉到底生了一副怎樣的容貌，能把虞蕊，不，是自己給比下去。

想到現在這幅容貌和身體是屬于自己的了，虞蕊嘴角露出一抹笑意，一瞬間仿佛時間都被她給驚艷的靜止了，屋里安靜的甚至聽不到她們幾個的呼吸聲。

回過神來，虞蕊收起了笑意，轉過身看著幾人，“我們走吧。”

說完，又看向明珠，“明珠，你留下。”

“春梅夏菊，你們兩個陪我去。”

三人都是不解地看著她，明珠更是驚訝，還有些失望，本來以為還能去看看，不過宮里的宴會她也不是第一次參加了，也沒什么特別好看的。

但是她最近深得虞蕊的重用，突然在這么重要的場合，虞蕊不把她帶上，反倒是帶上了虞蕊逐漸疏遠了的夏菊，這讓她心里很不舒服。

春梅不懂虞蕊的意思，但是她只知道聽虞蕊的話就好。

夏菊看著虞蕊愣了一會兒，才應了一聲，跟著虞蕊出門的時候，看了眼明珠臉上的表情。

美人是擔心一會兒見到老爺出什么狀況嗎？

虞蕊的確是為此考慮，另外一方面，把夏菊和春梅誰留在芳華殿她都不放心，還是明珠沉穩又可信。

她把明珠幾人的情緒看在眼里，并沒有要解釋的意思，身為她身邊的奴婢，她們需要的是對她這個主子的信任和忠心，如果經常因為這么一些小事而心中生有怨氣，這樣的人是不能重用的。

出了門，虞蕊就去了芕華殿門口等候林婕妤，宮女進去稟報，沒一會兒林婕妤就出來了，還是上午的那番打扮，不過瞧著臉色差了一些。

虞蕊想了想，還是關心地問道：“婕妤身體怎么樣？還要去參加宴會嗎？”

“沒事，我可以的。”林婕妤微微笑著說，眼睛看著虞蕊有一絲驚艷閃過，虞蕊平常就不怎么打扮，和她一樣，今天打扮起來，果真是……明艷動人。

含香在旁邊扶著林沂芝的手臂不敢松手，想說又忍住了。

其實，她剛剛已經在里面勸過婕妤了，可是婕妤堅持要去，說是她從來沒參加，就想去看看，她又不忍心拒絕，只能答應讓婕妤去了。

但一旦有什么問題，婕妤馬上要跟她回來。

“不要勉強。”虞蕊淡淡地說了一句，安靜地走在了林婕妤身邊，林婕妤張了張口，想說什么，又閉上了嘴。

一路安靜地來到了擺設宴席的殿外，她們來的時間剛好，各個宮的妃嬪們都差不多到齊了，散亂地和彼此熟悉的人站在一起聊著天。

虞蕊和林沂芝的出現引起了一陣小波動，彼此點頭行過禮之后，也沒有人走過來和她們說話，她們也沒有去找誰，雖然這里大部分的都是和她們同一批進宮的秀女。

還是秀女的時候，她們之間還能和朋友一樣地說話，但是她們入宮也有好幾個月了，那份關系早就淡薄的什么都不剩了，只剩下彼此的各自為營。

虞蕊和林沂芝安靜地站在一旁，也沒有說話，兩人都靜靜地看著，林沂芝的目光掃過那些人，有些熟悉，有些卻已經變得陌生了。

虞蕊打量著她們，則是在一個個地認人，當初那場選妃不是她主持的，多死貴妃在操勞，所以對這些人也不是特別地熟悉，記憶都不深。

這會兒能夠多看看，免得一會兒誰過來說話露陷了。

不多時，一道尖細的聲音傳來，紛亂的人群立馬按照次序站好，準備迎接皇后娘娘和三妃的到來。

“皇后娘娘到，玉妃娘娘到，淑妃娘娘到，賢妃娘娘到。”

“參見皇后娘娘，玉妃娘娘，淑妃娘娘，賢妃娘娘。”一眾人跪下去行禮。

“平身。”皇后娘娘掃了眾人一眼，臉上帶著和藹的笑意，“大家都到齊了嗎？”

“回皇后娘娘，都到齊了。”一個表情活潑的妃子上前回了話，滿臉的笑意都是討好。

有些見她搶了話的，暗中瞪了她一眼。

“那就進去吧，皇上一會兒就來。”

說著，皇后娘娘就領著一眾人往殿內走去。

這次的宴席不是設置在大堂，而是后面的院子，是一場露天的宴席，頭頂一片漆黑的夜空，院子回廊里面掛滿了大紅的燈籠，怎么看怎么喜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