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個林雪柔，她又想整什么幺蛾子出來？
頓下腳步，我側過身，看到他不急不緩的走過來，雖然表現得極其鎮定，可她眼中的憤懣還是出賣了她所有的情緒。
垂下眉，我不動聲色地問道：“林小姐，有事嗎？”
本來我與她的身高差不多，可她穿的是恨天高，站在我面前，我有種被她壓迫的感覺。
由于舞會還未結束，酒店樓梯又是消防通道，所以眼下四處無人，林雪柔也沒有遮遮掩掩的必要，走過來，她直接露出了她的真實面目：“堇言，你怎么這么不要臉！”
不要臉……如果我沒有記錯，就在前些天，祁銘寒也說過同樣的話，看來他們還真是默契。
“你知不知道，天底下最討厭的女人就是搶別人男人的女人！”林雪柔指著我，肆無忌憚地說著那些刺我心頭的話，“而你堇言，就是那種沒有一點羞恥之心，不要臉到了極點的女人！”
我冷笑，不以為意地勾了勾嘴角：“所以呢，你想怎樣？”
就算是我插足了他們之間的感情，可她害死了我肚子里的孩子，要說欠，現在應該是她欠我欠得多！
盯著我，她陰陰冷笑了兩聲：“你嫁給銘寒不就是要錢嗎，只要你跟他離婚，你要多少錢我都可以給你。”
她開始和我做起了交易，目的只想讓我和祁銘寒離婚，然后她好上位坐上祁家少夫人的位置……可是她不知道，我現在之所以還要跟祁銘寒湊合著過日子，就是為了讓他們不在一起。
我就是要棒打鴛鴦，要看著他們相愛卻不能相守，要他們的身份永遠不被天下人所承認！
她看我的眼神勢利得很，這反倒更加激發了我的求勝心，沖她笑了笑，我道：“你能給我多少錢，你給的那點兒錢……怎么比得上一個祁氏的資產？所以這個生意……恕我無法奉陪！”
無心再與她多談，我轉身往樓下走。
原以為她會氣呼呼地對我罵些更難聽的話出來，卻不想……我剛走下一步梯子她就沖了上來，猛地把我往下一推！
不知是不是天意，本來是她想將我推下樓梯，可我今天的裙子是長裙，她上來無意間踩到了我的裙擺，我的身子也得到了一點兒緩沖的余地。
情急之下，我急忙死死扶住一旁的墻壁，可膝蓋還是磕在了腳下的梯棱上……可是林雪柔完全沒有這么幸運，在我側身的那一刻，她受到我裙擺的拉扯，整個人不受控制往樓梯上滾了下去……
緊接著，整個樓道中就響起了一陣撕心裂肺般的慘叫聲。
當時我反射性想伸手拉住她的，但沒能拉住，親眼看著她滾下樓，倒在樓梯拐角處連連慘叫，我整個人都呆住了！
等到我回過神來想下去查看她的情況時，舞會里其他人全都趕了過來，看到我站在上面，而林雪柔躺在下面，所有人都仿佛明白了什么，全都滿臉驚愕地看著我。
幾個人忙著下去查看林雪柔的情況，而寧楚則率先走到我身旁，扶著驚魂未定的我：“堇言，你怎么樣？”
我恍然搖首，未及開口，祁銘寒忽然從人群中沖了出來：“讓開！”
他沉喝一聲，幾步跨下樓，甚至不曾看我一眼，就徑直朝林雪柔的方向奔了過去。
“怎么樣？”他抱起林雪柔，眉眼間皆是心疼，看到他這樣，那一刻，我只覺自己的心如刀割般，疼痛如骨。
許是聽到了祁銘寒的聲音，處在疼痛中的林雪柔一下清醒過來，抓著林雪柔的聲音直叫：“銘寒，是堇言，是她推我下來的……”
“堇言！”祁銘寒聞言，側頭掃向我，凌厲的目光猶若刺人的利劍，扎得我心疼。
看到他那樣的目光，我難過，也痛苦，但即使如此，我依舊能夠從容地面對他的目光，否認道：“不是我，我沒有推她。”
他瞪著我，沒有說話，整個樓梯間只有林雪柔嬌聲喊疼的聲音。
“銘寒，我……好痛……”
“別說了，我現在就送你去醫院。”祁銘寒側眉恨恨掃了我一眼，抱起林雪柔就往外走。
我呆在原地，親眼看著他消失在我的眼前，心似也在那一刻少了一塊。
他不信我，就像當日在公司會客室一樣，他不肯信我，我說什么……都比不上林雪柔的一句是我推她下去的！
腦子一片混沌，周圍竊竊私語的嘈雜聲也讓我恍恍惚惚，靠著冰涼的墻壁，雖然能感覺到身旁有人在扶著我，我還是覺得天旋地轉，全身發軟。
“堇言，堇言。”耳邊有熟悉的呼喊聲響起，可我根本沒有心思去聽是誰，此刻的我，整個人都是懵的。
聽著身邊人的竊竊私語，感受著那些真實的流言蜚語，我不知道是什么感覺，只是心中的熱浪一波一波地滾來，疼痛難以附加。
“大家都先回去吧，今晚的事情……你們就當什么也沒看見。”身旁的寧楚招呼圍觀的人離開。
幽涼的夜風從樓梯口灌進來，輕拂過我肩頭的發絲，我才猶然驚覺，我身上還披著祁銘寒的外套。
剛剛在舞會上，他明明是那么溫柔地，甚至這么多天，他都未像剛才那么看過我；可就是因為林雪柔，他覺得我傷害了他的愛人，所以他看我的眼光飽含仇恨，布滿殺氣。
如今看來，確實是我看錯了他，他那樣冷血無情的人，怎么可能會改變。
“堇言。”寧楚喚了我一聲，久久才將沉浸在痛苦中的我喚醒過來。
看著他擔憂的神情，我苦澀一笑：“你是不是也認為是我把她推下去的？”
看了我一眼，他正色道：“你都說了不是，我為什么不信？”
你看，一個與我并沒有太多交集的外人都相信我說的，可為什么祁銘寒你就是不信。
是不是在你眼中，我就是那種為了自身利益而不擇手段的女人？
沒有回寧楚的話，我抱著發麻的臂膀，垂著眉頭走下樓，望著酒店外燈火闌珊的街市、以及牽著手從我面前走過的伴侶，我都覺得……這個世界上，好像只有我是多余的，不管走到哪里，都沒有我的安身之處。
我不知道這件事情又會演變成什么樣，但后果勢必要比上次來得嚴重。
或許在林雪柔看來，此刻躺在醫院的應該是我，因為她本來就是想推我下去，只不過我命硬了一點兒，不小心‘連累’到了她。
這是事情的真相，可是誰會相信，誰會相信會有那么蹊蹺的事情發生？更何況，林雪柔還一口咬定是我推的。
腦子越想越亂，眼看前面就走到幽深的小巷了，我下意識地頓住腳步，不想剛轉過身就撞上一堵肉墻。
“沒事吧？”身前的男人壓低聲音問道。
是寧楚，他竟然沒有走，還跟著我走了這么長的一段路？
抬眸，對上他溫潤的眉眼，我愣了愣，許久沒有說話。
似知道我心里有疑惑，他溫軟一笑，道：“別誤會，這么晚了，你一個女人，多少還是令人有些不放心。”
不放心……我覺得這個寧楚也是越來越奇怪了，我們不過初識幾天，他為什么就對我這么好呢。
祁銘寒就從不會像他這樣，他不會在乎我是否安全不安全，他所有的心思都在那個林雪柔身上，而我不過是他泄欲的工具。
我們二人，于誰都只是這個價值吧。
拉回思緒，我看著寧楚，道：“沒什么不放心的，我很好，寧經理請回吧。”
寧楚未動，轉了轉眸光，他道：“我送你回去吧。”
“不用了，我打的回去。”此時的我心煩意亂，多個人我反而覺得壓抑，因為我不想讓別人看到我狼狽不堪的樣子。
為了讓寧楚‘安心’，我直接走到路邊攔了一輛的士，對他道：“我回去了，你也回去吧，再見。”
坐上車，我才感覺鼻子一陣酸澀，我不知道林雪柔的情況怎么樣，但祁銘寒必定是恨我入骨了。
他就是那么一個是非不分的人，只要是林雪柔說的話，他必然是會無條件地相信的。
回到別墅，空曠的樓棟里依舊只有幾個傭人在，回到房間，坐在床上，回想著今天發生的事情，眼淚就如泉涌般奪眶而出。
拿出被我壓在抽屜底下的那份離婚協議書，我好幾次都沒忍住想要拿筆簽下自己的名字，以此來結束這段痛苦的婚姻；可越是想到林雪柔對我的羞辱，還有祁銘寒給我的創傷，傷口就似被撒了鹽一般難受。
就算是簽了字，我的痛苦也不會完全結束，反而是為他們的美好未來鋪好了路。
一想到他們牽著手走過教堂、一起幸福生活的樣子，我就渾身發抖；我不能，不能讓他們快樂，而我自己卻要一直痛苦。
既然不愛，那便相互折磨好了。
緊了緊手上的力道，我將手中的協議書重新放回抽屜鎖上，而后閉眸倒在床上。
這份文件，終有一天我還是會簽的，等到哪天害死我孩兒的人得到了應有的懲罰，我死去的孩子安息了，我就會簽下這份文件，然后離開這里，永遠不再出現。
只要能離開這座傷心的城市，去哪里都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