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就讓那個大的入建章騎營做個郎官吧。”

“他這個大弟弟皇上見過。去年在甘泉宮，跟著平陽長公主的那個騎奴，就是我說過的那個。”

“哦，這就是那個一招給了韓郎一個啞巴虧的？那到時候你可別欺負人家！”皇上揶揄道。韓嫣被小騎奴一招架在咽喉的糗事，早就成了建章宮的笑話了。皇上也時不時拿出來笑話韓嫣。眾人聽了也跟著起哄，笑得韓嫣氣急，抓起桌上的桃核就朝皇上扔了過去。

劉徹自然不能等著桃核來砸，左躲右閃，順手抓了桃李回扔過去，一時君臣相戲，打鬧得不亦樂乎。

“大膽韓嫣！”正鬧得高興，誰知一雙大手從后頸提住韓嫣的領子，“你目無君上，成何體統！”

原來是建章騎監李當戶，見韓嫣與皇上打鬧沒上沒下，不成體統只得上前扭住韓嫣。彼時皇上連忙整整衣冠，恢復他天子威嚴。唯有韓嫣趴在地上請罪。

當然君臣打鬧，皇上也是有責任的，可誰叫韓嫣是臣子呢？最后挨罰的只剩韓嫣一人。韓嫣有沒有不平，皇上不知道，可他倒是對這位李當戶另眼相看。這李當戶乃是名將李廣的長子，比這群騎郎年長些，在這些少年當中也頗有威望。隔了一天，劉徹就傳了旨意將李當戶調任軍中去了，依照他的話這樣的人窩在建章宮真是屈才了。

說他人屈才的還有平陽公主。這話是在衛青入建章騎營的前一天說的。原話是：“這樣也好，你若窩在我這里做一輩子騎奴就屈才了。”

“衛青不敢，都是皇上和公主提攜。”衛青俯身拜倒，他性情謙恭，又在公主身邊日久，行事向來彬彬有禮，張弛有度。

“你記著答應我的事：蕩平匈奴！”

“衛青記著這樁宏愿，愿此生盡滅匈奴！不負公主重托！”衛青俯身再拜，言辭間誠懇之至。北征匈奴也是他的心愿，能為漢家江山出力，又有哪個男兒不愿為之？但平陽公主也知，匈奴豈是一朝一夕、他們幾個小兒女一句兩句誓愿所能蕩平。然心中仍覺欣慰，不禁落淚。

公主自知激動，連忙擦了眼淚，推笑道：“你去建章宮做郎官本事好事，你看我怪煞風景的。”本來衛青見公主哭，正不知如何是好。劉娉雖然貴為公主，可到底是個女孩子，看到女孩子落淚，衛青總是于心不忍。可她到底是貴為公主，以他的身份卻不能貿然安慰。

“此去同行之人，大都是功臣勛貴子弟。我知道你一向有分寸，可還是不免囑咐你一句：謹言慎行。”

“衛青記下了。”

“還有，你這一去就不是騎奴了。侍上為郎別人都得尊重些。不能再這么衛青、衛青的叫了，也該取個字。既然你行二，不如就叫仲卿吧。”

“衛青謝公主賜字。”衛青俯身三拜。

此去一別再無主仆，平陽公主緩緩起身，款款回了一禮。雖然嘴角掛了微笑，卻終不免灑淚相送。